弧长怪啊水噜噜噜噜噜

跳脸的一律拉黑处理

【警探组】戒酒

戒酒

*警探组无差。


门铃响了两次,几分钟后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这期间他醒过一次,盯着空白的天花板望了一会儿,又重新滑进那些半真半假的念头里。直到约瑟夫打来电话,塞巴斯蒂安才不得已翻了个身,把电话听筒贴在耳边。

“塞巴斯蒂安,”约瑟夫的声音有些不真切,“你还好吗?我在门外等了很久,你一直不开门。你又喝醉了吗?”

“还不赖。我没醉,”他随口敷衍了一句,“等着我。”

塞巴斯蒂安挂断电话,掀开身上的风衣,感觉头痛欲裂。雨声嘈杂,有那么一会儿他只是坐在那里,想着这场雨到底下了多长时间。直到门铃再次响起,他才蹒跚着过去开门。

门锁转了两圈,喀哒一声,约瑟夫的脸出现在门外。

“如果你再不开门,我可要报警了。”他说。

塞巴斯蒂安侧了侧身子,把自己的搭档让进来。

“你该打911的,”他咕哝着,“这样我就能早点回去了。”

他的单人公寓小而沉闷,一个人住尚显宽敞,约瑟夫进来后就有些压抑。但他很快就会离开,他想,所以这又怎么样呢?无论如何,他没想过让另一个人走进自己的生活。他坐回去,从桌子上横七竖八的瓶瓶罐罐里找到喝剩的那瓶。他没打算当着约瑟夫的面喝酒,只是手里有瓶酒,就能让他感到安全。电视柜上放着一盆枯萎的风信子,窗帘紧闭着,层叠的布料间隐约透着落日的暖光。约瑟夫站在窗边,伸手拉开窗帘一角。

余晖涌入时,塞巴斯蒂安及时喝止了他。“别,乔,别拉开窗帘。”

“天要黑了。”约瑟夫说。

“那无所谓。”他的头又开始痛了,这让他声音发哑,“给我留点空间。”

“或者也可以开灯,”约瑟夫提议,“天真的要黑了。”

“灯也不要。”这一会儿,他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要和搭档争论这个问题,“就这样吧,乔。关着灯没什么不好的。”昏暗的环境和酒一样带给他某种安全感,而一缕光便会让它无处遁形。他对这一切几乎产生了依赖。

“但你还有工作要做。”

“哪来的天杀的工作?”他呻吟道,“看在随便什么的份上,是警局让我休几天假的,他们凭什么给我安排工作?”

“就是这个案子,”约瑟夫晃了晃手里的档案袋,“需要你签个字。”

没由来地,塞巴斯蒂安有些恼火。“把这玩意扔到一边去,现在我不需要它。”

约瑟夫转过头来。他倚在窗台边,背对着微微发亮的窗帘,脸上一片昏黑,唯有镜片闪着一点微光。“你肯定喝醉了,卡斯特拉诺斯警探。”

塞巴斯蒂安嘟哝了一阵。“没错,我醉了。”他低声说。

“可是你就是因为这个差点丢了工作,”塞巴斯蒂安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担心自己,“记得吗?你喝醉之后冲受害者家属动手了。他们当时的确瞒了些细节,现在我们都查出来了,报告就放在这个档案袋里。你被送回警局后,我和基曼安慰了那位可怜的太太。当时你的眼睛里全是血丝。你喝得太凶了,塞巴,还差点扇了她一巴掌。我理解你的心情,但是——”

“停,”他无力地比了个暂停的手势,“我想我可能记起来了。”

“我们都很担心你。”一阵悉悉簌簌,他猜想约瑟夫离开了窗台。在昏暗的公寓里,约瑟夫的影子模糊不清。哒哒作响的是约瑟夫的皮鞋。约瑟夫的眼睛在他面前闪过,现在他靠得很近了。 “你之前喝醉过,但是从来没有像那次喝得那么凶。发生什么了?”

“没事。”他说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脑子里却响起那几声嬉笑。“我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了,对不起。”

“是关于——关于麦拉和莉莉吗?”

“拜托,约瑟夫。”他像是在求饶。

“只是说说而已,因为那天早上你擦了擦全家福,然后摆在了桌子上。平时你都放在抽屉里的。”约瑟夫站在他面前,身体微微前倾。

“随手擦擦而已,那玩意落了太长时间灰了。”

“基曼后来跟我说,既然早就发现你酒气冲天,那天应该想办法把你留在警局的。当然啦,我们只是开了个玩笑,”他耸耸肩,“不过我觉得她说得对。”

塞巴斯蒂安向沙发里缩了缩。他看着对面的约瑟夫,忽然觉得无法思考。约瑟夫深黑的眼睛在黑夜里涌动着黑色的潮流,头一次,里面的东西让他感到畏惧,无法接受。“好了,乔——你不觉得自己说得——有点多吗?见鬼,我头疼得要命。”

“你真的喝了很多,”手上的易拉罐被约瑟夫拿走,直到那时他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握着它不放。“不管为了什么,塞巴,至少这段时间里不要再喝酒了。”

“你管不了我,这事儿我愿意。”他嚷嚷着,忽然发现约瑟夫正盯着他看。

约瑟夫的眼神灼伤了他。他忽然头脑发昏,舌根上涌起一股熟悉的酸涩。

“让开,”他口齿不清地挣开约瑟夫,“我——我得——”

他最后还是设法跑进了卫生间,抱着马桶吐得一塌糊涂。他被呛出眼泪,不停咳嗽,手脚发凉,一瞬间担心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。一场风暴从内里席卷了他。约瑟夫站在门口,手足无措地递给他一卷纸。

“你怎么样,塞巴?”他的手攀上塞巴斯蒂安的肩胛,塞巴斯蒂安对他手套的温度近乎敏感。他喘了一会儿,在约瑟夫的手掌之下颤抖着。“对不起,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?”

“没什么,”他摆摆手试图把他打发走。“行行好,乔,让我睡一觉就行了。”

他在洗手池前漱了口,在约瑟夫的搀扶下躺回沙发。他的眼神在天花板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儿,然后彻底滑入无意识的深渊。而在那之前,约瑟夫俯身为他盖上风衣。他们离得很近,鼻尖贴着鼻尖,约瑟夫偏了偏脑袋,鼻息便滑过他的耳畔。约瑟夫,约瑟夫,他喃喃道。他不禁想到约瑟夫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。平时那双眼睛总是追随着他,此刻却无比晦暗,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雾气,而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。约瑟夫,我能拿你怎么办呢?他想,我真的不明白吗?他像一条在滔天巨浪间摇曳的小舟,约瑟夫起身离开时,潮头渐渐熄灭。

塞巴斯蒂安闷哼了一声。这是个长而沉默的梦。

在睡着与醒来之间,他的脑海中飘忽着一些捉摸不住的念头,像是那座郊区的大房子,还有孩子们的嬉笑。有一天他驱车路过自己从前的家,发现烧毁的残骸早已被清理干净,一座崭新的房子坐落在那里,有着雪白的矮墙和红瓦屋顶。他过去时,看到后院里架起了一座秋千,上面坐着一个头戴棒球帽的男孩。“爸爸,我们弄一座秋千吧。”他蓦地想起莉莉的话。阳光照进庭院,男孩的影子落进枯黄的高草,被拉得很长、很长。他回家,给自己开了一瓶啤酒,在眩晕和爎烧中不停回忆,然后又是一瓶。

约瑟夫拉开了窗帘,但无济于事,因为那时已经是夜里九点了。塞巴斯蒂安醒来时并未因此生气。屋里一片深蓝,他又望向窗外。黑色的树影之间,浮动着一串温暖的、五彩斑斓的光点。他做了几个深呼吸,一时想不起之前的事。只是雨依旧下着。

然后他打开灯,找到先前约瑟夫扔在桌子上的档案袋。他点起一根烟,在阅读的空隙间不时抬眼打量约瑟夫。他的搭档正站在电视机旁,凝视着那盆干花。

他一直不明白约瑟夫为什么执着于此。那天,约瑟夫第一次问起时,他正百无聊赖地嚼着烟头读报纸。风信子花已经焦枯,挂在花枝上好像一团废纸。

“塞巴,你有多长时间没浇过水了?”

“不用管这东西,”他头也没抬,“这盆花早就死了。”

“它没死,”约瑟夫说,“剪掉干花它还会开放的。”

“不管怎么说,我不会打理这盆花。”他回答。

“它真的活着,”约瑟夫放轻了声音,“如果你不管它,它真的要死了。”

“随你吧。这花没什么用处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在这里放一盆花?”

他顿了顿。这时他所读的那个句子已经断开了,但他花了一段时间才让自己的注意力离开报纸。

“这是麦拉留下的。”他低声说。

“抱歉。”约瑟夫说。

沉默降临了。过了一会儿,约瑟夫又开口了。

“我会替你打理它的,”约瑟夫说,“鉴于总是需要把你从酒吧里拖出来塞回这里,我会经常来看它的。”

塞巴斯蒂安每次醒来时,约瑟夫都已经离开了。风信子的干花被他细心地剪掉,后来截断上生出一枝灰扑扑的花芽。花泥湿漉漉的,泛着潮湿泥土的气息。一盆花令他联想到春天,他不禁为之叹息。

他低下头,在最后一页的页脚找到专门空给自己的那个位置,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
“约瑟夫,我看完了。这里还有点疑情,但还好缺失的细节已经补全了。”他顺手把烟头按灭。“这段时间辛苦你和基曼了,她是个不错的女孩。还有,我不在的这段时间,很抱歉给你们带来那么多麻烦。”

他等了很久,没有等到意料之内的回答。

“约瑟夫?”

“塞巴斯蒂安,最近你有没有注意过这盆花?”

他笑了一声。“我哪有时间注意这个?”

“你不是说它死了吗?”

“没错。”他的心里忽然警铃大作,“怎么?”

“它——”约瑟夫声音颤抖,“它开花了。”

一刹那,塞巴斯蒂安不能理解这个句子的含义。它开花了,他念叨了一遍,它开花了,这是什么意思?然后他扔下钢笔,跌跌撞撞地离开沙发,其间被桌腿绊住一次,险些摔倒。是的,花真的开了。那朵灰扑扑的花芽微微绽开,没能显出什么颜色,但塞巴斯蒂安确定那的确是一朵花。

他闭上眼,试着不去想它,一会儿,花香又袅袅升起。他忍不住凑过去嗅闻,仿佛之前从来没见过风信子花似的。他抽了抽鼻子,把花骨朵拢在指掌之间,开始绵密地亲吻自己的指节。

隔着一丛花枝,约瑟夫冲塞巴斯蒂安微笑着。一瞬间,塞巴斯蒂安在他和花之间看到了一种冥冥的联系。这东西他可能永远不会理解,但那一刻,他一定感觉到了。

他突然转身扑向桌子,“好了,我们动起来吧,乔!从抽屉里帮我拿个塑料袋!”

约瑟夫照做了。他撑开塑料袋,等待着塞巴斯蒂安。塞巴斯蒂安把桌子上的易拉罐一扫而尽,包括先前剩了一半的那瓶,管它呢,总而言之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了。之后是烟灰缸,他把里面的烟灰全部倒了进去。还有那些过期的报纸,它们被各种文件和酒瓶压在茶几一角,塞巴斯蒂安把它们抽出来统统塞进垃圾袋。他不惜一切地干着这件事,从未像今天这样有精神。对了,花开了,连那盆花都能施展一个小小的奇迹,为什么他塞巴斯蒂安·卡斯特拉诺斯做不到?他需要一个全新的开始,一次重生。

约瑟夫在塑料袋上打了个结。“我帮你把这些玩意带下楼吧。”他说。

“等等我,”塞巴斯蒂安把风衣披在肩上,“你的车呢,乔?”

“就在楼下停着。”约瑟夫眨了眨眼,“怎么了?”

“我们去一趟哈德孙河。走吧,去看看自由女神像。”

他从未感觉那样好。之后一段时间内,他每天按时打卡上班,保持滴酒不沾,遇到约瑟夫会拥抱他,遇到基曼则会挥挥手。后来他们接到灯塔精神病院的案子。费尽全力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后,他发现约瑟夫依然躺在那里,而且之后他再也没见过他。后来他会再次酗酒,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。再后来……

然而那天,他和约瑟夫,他们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。雨停了,哈德孙河温暖的河水在他们脚下无声地涌动。他们趴在护栏上,眺望对岸模糊不清的自由女神像。渡轮上闪烁着快乐的霓光,车流在他们身后伸向远方。这一切将他们环绕,包围。当约瑟夫靠近时,塞巴斯蒂安不再选择闪躲,而是紧紧握住他的手,就像约瑟夫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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